范滂临祸别慈母(105)
李膺、杜密他们被削职为民回到家乡后,名声反而更大了,宦官们更把他们当成了死对头。宦官曹节指使几个心腹一起上奏章,请求汉灵帝下令再一次逮捕党人。
才十四岁的汉灵帝在下诏以前,哪里懂得党人是怎么一回事。他问曹节:“什么叫党人?为什么要抓他们?”
曹节顺口就编了一通,说党人怎么怎么可怕。汉灵帝吓得缩起了脖子,连忙叫他们下诏书逮捕党人。
逮捕党人的诏书一下,各地又都骚动起来。有人得到了消息,慌忙跑到李膺家里,催他赶快逃走。李膺说:“我一逃,反倒害了别人。我已经六十了,还逃到哪儿去呢?”
李膺就自己进了监狱。后来,他和杜密都给害死了。他的门生和他推荐的官吏都被“禁锢”。别的党人被杀的、被禁的一共有六七百人,太学生被逮捕的也有一千多人。
在这一批被杀的党人中,还有一个名人叫范滂(pāng)。范滂是汝南征羌(qiāng,今河南郾城)的一个知识分子,当了好多年的清官。公元166年,汉桓帝时,因结交太学生,反对宦官,他和李膺他们一块儿被捕过。第二年,他也被削职为民,回到故乡去了。
这一回汉灵帝受曹节等宦官的恐吓,下诏逮党人时,范滂不愿逃跑。他昂着头,挺着胸,自个跑到逮他的官那里,让人家逮他。逮他的官叫他逃走,他硬是不干。为什么不逃呢?他怕自己跑了,一来连累朋友,二来连累老母,三来显得没有骨气。就这样,他又给逮到牢房里去了。
范滂这一年三十二岁。他的母亲也老了。这位老人知书识礼,也讲读书人的骨气,不愿儿子坏了名声。儿子投监了,她就领着二儿子和孙子去探监。在探监时,范滂安慰她不要伤心,说了些自己尽忠不能尽孝的话,又关照弟弟和儿子奉养老母。范滂的母亲反过来鼓励儿子:“你留下好的名声气节,做娘的总算没有白养你,娘已经满足了!”
范滂连忙跪下,谢谢他母亲的教养大恩,回头又嘱咐他的儿子,要记住,不要干坏事。临了,他又感叹自己,一辈子没干坏事却遭杀身大祸,害了母亲和妻子、孩子。
说着说着,在场的人都哭了。真是生离死别呀!
可是,也有党人不像范滂他们。这些人,听到朝廷要逮他们,就离家出逃了。宦官的死对头张俭就是这样。范滂第一回被捕时,他上书告发宦官侯览。侯览就让手下人反过来告发张俭,说他和同乡二十多人结成一党,诽谤朝廷,企图谋反。可是张俭逃了,没抓着。宦官侯览很不高兴,他一定要把张俭拿到,他请汉灵帝通令全国:捉拿张俭到案,谁窝藏张俭的,跟张俭同样办罪。可张俭不像李膺、杜密他们那样情愿自己找死。他各处躲藏,还想活命。有好几家人家因为收留过他遭了祸,轻则下了监狱,重则处了死刑。有一家姓孔的,也因为收留过张俭倒了霉。
那个姓孔的叫孔褒(bāo),鲁郡人。他是孔子的后代。他跟张俭一向挺要好。张俭逃到鲁郡去投奔孔褒,刚巧他不在家。他的小兄弟孔融才十六岁,就是小时候把大个儿梨让给哥哥吃、自己捡小个儿吃的那位。他自作主张把张俭留下了。张俭住了几天,不免露了风声。赶到官府派人来抓,张俭已经走了。
鲁郡的官吏就把孔褒、孔融哥儿俩都逮了去。孔融说:“张俭是我招待的,应当办我的罪。”
孔褒说:“他是来投奔我的,应当办我的罪,跟我兄弟无关。”
官吏问他们的母亲孔老太太。孔老太太说:“我是一家之主,应当办我的罪。”
娘儿三个就这么争着,弄得郡县没法儿判决,只好上书请示。诏书下来,只把孔褒一人定了罪。孔融愿意代哥哥受罪,因此出了名。
张俭这么躲来躲去,有人觉得这不是个办法。陈留(在今河南开封东南)人夏馥(fù)也在党人名单中。他说:“自己东躲西藏的,还连累别人,何苦呢?”夏馥就把头发和胡子全都铰(jiǎo)了,逃到林虑山(今河南林州西),改名换姓,给人家做了佣人。因为天天干活,手和脸都变得又粗又黑,谁也看不出他是个读书人了。
从此,东汉的朝政更被宦官们把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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